手持赤紅的武士刀、身穿霸氣的黑大衣,我想當英雄,親手砍殺這世上的邪惡。
透徹的雨滴拍打著書桌旁的玻璃窗、滿片天烏雲為藍天蓋上了棉被,無聲、無息,我想起了小學的男孩、燦爛的世界、與那可悲的夢想。
火影的查克拉、獵人的念、我英的個性,那若都是真的,那若都存在,那若都屬於我的話,那該有多美好?
我,會不會就不一樣?
不存在的超能力、懦弱的現實、可笑的英雄夢,除了做白日夢,我還能成就什麼?面對人生,撐過高中,考上大學,娶個老婆,活得燦爛,那是人的本命。我想過、我夢過、如今卻我厭惡英雄。想當誰的英雄、想拯救哪個女孩、想得到誰的芳心,那都是英雄的故事。耍帥、拯救、戀愛、那都是英雄的任務。顏值、力量、意志,那都是英雄的本質。
我不是英雄。
我無法拯救隔壁桌的女孩、我無法砍殺角落裡的壞人,我無法成為誰的榜樣。刀子刺穿胸膛,口中流著鮮血,對著愛人說出最後的願望,那是夢。現實需要現實的英雄,人是無法得到超能力的。盤坐、寧想、集氣,也不會有蒸汽從頭上冒出。
那都是假的。
別做夢了。
「不用超能力,好好讀書也能當個英雄。」
「有這種事嗎?」
「當然,比爾蓋茲不就是許多人的英雄嗎!」
「可是…」
「賺大錢,當家人的英雄! 」
「但是…」
「做慈善,當眾人的英雄! 」
「只是…」
「過好生活,當自己的英雄!」
「我…」
「長大了,別再幻想有的沒的。」
「…」
那都是假的。
別做夢了。
在夜中保護百姓的怪盜、起身保護國家的偉人、為愛人犧牲的男主角,那些都不存在了。我不是英雄,也不想成為別人的英雄。我無法保護你,因為最需要保護的是我自己。
所以放棄吧,
與現實對上頻。
活在夢中,
你會被社會拋棄。
所以放棄吧,
堅持自己的道路會孤獨。
死不放棄會受傷。
配合大家才能存活。
所以放棄吧,
放下曾經所追逐的偉大航路。
遺忘曾經堅持到底的火影意志。
忽略曾經為復仇而忍受的嘲笑。
多年的期望、等待、忍耐都是白費的。
編造的姓氏、自創的招式、幻想的故事都是浪費的。
青春的熱血、童年的中二,那些只屬於你我的回憶…
一切都將消失。
伸手想再抽幾張面紙,卻只摸到空空如也的塑膠袋,純白的紙張早就已耗盡。滑鼠墊上逐漸出現一個又一個的水灘,濕潤的衛生紙堆滿了垃圾桶。我嘗試將水灘抹去,反而將水跡抹遍滑鼠墊,原本藍綠色的圖片即使在直光的照耀下仍然顯的黯淡許多。
我扭頭轉開,不願再讓滑鼠墊遭殃,卻不料木頭地板也開始沾滿水珠。情急之下,我抓起了身後的枕頭,讓溫柔的羽絨接住沉重的淚水。
過了許久,無辜的枕頭也差不多喝飽了。我平躺在床上,望著空白的天花板,聽著外面清脆的雨聲,思考著。
「…」
我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「真是可笑,明明英雄是不會哭的。」